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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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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

為了滿足萬惡老地主死活要吃肉的無理需求,正午靠河邊停車的時候,解臨淵和秦玥一起下水摸田螺,順帶還意外收獲了一簍子鮮活的河蝦。

秦玥一邊撈一邊流口水,如果不是周邊徘徊的汙染者,她恨不得以後就住在這裏。

末世後,人口數量驟減,並且存活下來的人類也大部分圈地而居。缺少了人類的幹預,自然生態環境對比三年前可以說是有了顯著改善,無論是水質、土質還是野生資源等,都在逐漸恢覆。

這要放在三年前,他們是絕不可能隨便找一條小河就能摸到這麽多河鮮,而且種類繁多,到處都是。

但人類的缺位也帶來了不好的後果,部分地方,一些沒有天敵的外來物種離開人類的制衡,幾乎是報覆性地增長,本土生態圈遭到毀滅性打擊。

當然,時間會為生命找到出路。

解臨淵還在挽著褲腿在河裏一步步地尋找著,另一頭倏然傳出一道聲嘶力竭的慘叫,他回過頭,就見老胡連滾帶爬地從草叢裏冒出來,鬼哭狼嚎地朝他們大喊:“有畸變體!”

秦玥嚇得全身一震,手裏剛摸上來的河蚌也噗通一聲落回水中。

這就是即便大自然中充滿了食物和饋贈,大部分人類還是寧願在安全區裏饑腸轆轆啃樹皮的原因,餓死好歹是個慢性的過程,況且各大基地也會盡量保證他們有樹皮可以啃。

但一旦他們邁出安全區一步,誤入成堆的汙染者潮或者碰到恐怖的畸變體,這會瞬間要了他們的命。

解臨淵來不及穿鞋,大跨步躍上了岸,赤腳踩在岸邊尖銳的石子和泥濘的土地上,經過老胡的時候隨手把撈上來的河鮮丟他手邊,隨後頭也不回地快步沖向了戊寅所在的地方。

他反應這麽大,倒不是多擔心戊寅本人的安危,而是擔憂畸變體傷害了楊驀的身體,戊寅就要在老胡和秦玥中選擇一個人寄生——寄生老胡,接下來的行程裏他就得去開車;寄生秦玥,就沒了幫他幹活的人;寄生黑騎士……真的能寄生變異動物嗎?

解臨淵做事向來目的性很強,為了利益最大化,能屈能伸,武能揮刀砍喪屍,文能合腿當膝枕。

老胡口中的畸變體長著一張非常長的臉,像頭騾子似的不停用腦袋去拱他們的商務車,牙齒嗑在後視鏡上,試圖用把車門啃掉的方式去掏車裏的人類。

戊寅仿佛乘坐著一葉小船,在狂風暴雨中砥礪前行。隨著騾子畸變體拱動車輛的幅度越來越大,他也跟個鐘擺似的,不停地在車廂內部來回搖擺。

如果不是怕車被折騰壞了,他接下來就得背戊寅走,解臨淵真想多欣賞一會戊寅難得的狼狽模樣。

吹毛立斷的刀刃幹脆利落地斬斷了畸變體的脖頸,長長的馬臉滾落在地時還未完全死透,多長了兩排牙齒的嘴巴仍舊在一張一合,瞳孔直勾勾地瞪著戊寅的方位。

沒一會,戊寅痛苦地走下車,顫顫巍巍地扶著樹幹彎腰幹嘔兩聲,轉頭就見這顆腦袋還覬覦地對他做出咀嚼空氣的動作。戊寅氣得一把四處尋找趁手的兇器,還是解臨淵助理貼心,直接拆開自己的胳膊遞了過去,戊寅氣勢洶洶地接過,對著畸變體的腦袋狠狠捅了個對穿。

秦玥小心翼翼地和全身軟成泥的老胡原路返回的時候,看到的就是戊寅拿著長刀,一腳踹開畸變體腦袋洩憤的畫面。老胡喉嚨裏咕的一聲,兩腿更軟了,就差翻起白眼。秦玥也艱難地咽了口口水,摸向脖頸裏的翡翠掛墜,求小雲朵保佑她諸事順利。

蝦、螺、蚌都丟進開水裏煮的時候,黑騎士也叼著兩尾大魚從外面返回,獨自狩獵成功的它自豪地翹起尾巴,把足有半米大小的黑魚吐在地上。

秦玥和老胡都瞪大了眼睛,渴望的眼神和剛才盯著戊寅不放的畸變體差不了多少。

就是沒想到戊寅看到魚竟然嫌棄地擺了擺手:“天天吃魚,都快吃吐了,黑騎士你自己吃吧。”

秦玥、老胡:“……”

黑騎士失望地垂下了尾巴,不過很快又因為它可以獨吞兩條魚而高興了起來。秦玥和老胡眼睜睜地看著黑騎士同時垂下兩只腦袋,一顆頭配一條魚,驕奢淫逸地吃了起來,饞得他們恨不得以身代狗。

用過中飯就又是枯燥無味的行程。老胡難得填飽肚子,吃的還是正常的食物,開車都有勁兒起來,還有心思想他的新任Boss雖然人兇殘了點,但是真有本事,畸變體都說殺就殺,還有頭會捕獵的變異犬死心塌地跟著,這配置,不是在末世裏橫著走?

僅僅是一頓飯的功夫,老胡的心態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。只要能給領導開車每天混個飽肚,就算天天把腦袋系在褲腰上又如何?好歹也是飽死的。

戊寅坐在商務車後排,舒舒服服地連著解臨淵牌充電器,玩了一下午的俄羅斯方塊,非但沒有打破解臨淵留下來的記錄,甚至都沒超過自己原先的記錄。

他不服氣地認為不是他的問題,只怪解臨淵是個半機械體,肯定和電子產品有茍且,又把游戲機遞給秦玥,讓她玩一把試試。

秦玥這種典型不會揣摩聖意的直腸子立刻給戊寅露了一手,雖然沒有破解臨淵的逆天記錄,但也足足有戊寅記錄的三倍之多。就這樣她交還游戲機的時候還帶著民族固有的謙遜,火上澆油地說了一句:沒打好。

“……哦?”戊寅面無表情地反問一聲,收起游戲機,唇角逐漸浮現一抹冷笑,“天色不早了,我上午的問題,你有答案了嗎?”

好下作的家夥……游戲打不過就找別的理由朝人撒氣。解臨淵連忙靠在座椅上繼續假裝閉目養神,避免被不分青紅皂白的遷怒。

戊寅簡簡單單的一句話,原本還心情輕松的秦玥頓時緊張了起來:“我,我除了會認各種農作物之外,我還會做飯。”

“不算,誰都會做飯,”戊寅明擺著就是在挑事,懶懶散散地交疊起雙腿,一只手橫在靠背後面,另一只手彈了下指甲,“就連我都會做飯,怎麽能說是你獨有的價值。”

秦玥低著頭,悶悶地說:“我還會縫紉,會彈吉他,會畫畫……”

眼見著戊寅的表情愈來愈不滿意,秦玥就連她小學的技能跳皮筋和翻花繩都拿出來說了,但依舊沒能過戊寅這關。

“你到底要怎樣啦?!”秦玥畏懼到極限,再次觸底反彈,開啟頭鐵模式,“獨有技能?我現在在你們面前最特殊的地方不就是性別嗎?女性的獨有技能,你是要我說懷孕嗎?是要讓我生下你的孩子嗎?”

她的喊話內容太過震撼,不僅開車的老胡默默放緩了車速,就連解臨淵也忍不住睜開了眼睛。

然後他們就聽見了更為驚悚的內容——戊寅皺著眉,疑惑又理直氣壯地問:“你在說什麽?生孩子怎麽會是女性的專屬能力?這不是人人都能生的嗎?”

望著秦玥委屈又難以置信的臉,以及後視鏡裏老胡‘你就是擡杠’的眼神,他開始不自信起來,側頭向解臨淵求證:“不是嗎?你不能生嗎?”

“嗯……”解臨淵用舌尖舔了舔牙齒,在無腦討戊寅歡心和堅持真理兩方不斷糾葛,最終還是拗不過自己的良心,也不想在嘰嘰太小被割了之外再給戊寅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誤解,“我生不了,排除一些人造子宮、克隆、體外培育等特殊情況,她說得確實沒錯。”

“是這樣啊?”戊寅又一次展現出他常識的匱乏,他還挺興奮地轉頭看向秦玥,“那你現在生一個我看看呢?”

秦玥:“……”

秦玥憤怒指控:“你當我是母雞啊,說下個蛋就下個蛋?”

戊寅神色一斂,面無表情地斜覷著她,秦玥頓時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,縮回座椅裏,謹言慎行:“那個……孩子哪是說生就生的?”

“那你要怎麽樣才能生?”戊寅好奇地問,表情正經,眼神中滿滿都是求知欲。

自從災厄汙染席卷全球,死傷無數,變異頻發,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沒有發生過?這都有一只雙頭變異地獄犬趴在車裏睡覺,還有一個能用手指給游戲機充電的機械人,戊寅會問出這樣的問題,秦玥一點都不覺得奇怪,反而跟她說戊寅就是個正常人她才會感到詫異。

秦玥支支吾吾地移開視線:“就……需要一男一女,先……先,交/配,然後,也不是說一定會懷孕,也是概率性的,接著胎兒要在母親肚子裏懷十個月左右,就生下來了。”

“好麻煩。”戊寅一聽要十個月,還是概率性的,頓時沒了興趣,“那不要你生了,你還是老老實實待著吧。”

秦玥膽戰心驚地屏息等了一會,沒等到後文,這才察覺戊寅好像就這麽放過她了……她過關了??

一頭霧水的她慶幸還能看見明天的太陽,後方解臨淵的苦難卻剛剛開始,戊寅折騰完別人,註意力慢慢落到他的身上。

“餵,問你個問題。”戊寅靠過去,湊到解臨淵耳邊小聲地說,“交/配是什麽意思?”

“……”是因為寄生物都是無性繁殖嗎?所以戊寅才會在這方面知識匱乏得像個弱智?解臨淵自我解釋了一下,發現邏輯竟然還說得通。

“交/配就是指,”他聲音停頓了一下,在前排兩道灼灼目光的註視之下,微笑著解釋道,“生物的生殖細胞進行結合,導致受/精和繁殖的活動。分為雜交、自交、測交、正交與反交、回交共五種類型。”

戊寅:“……”

戊寅眉心皺成了蝴蝶結:“什麽亂七八糟的?”

老胡、秦玥:“……”

不知道為什麽,聽到解臨淵的這個答案,他們松了一口氣的同時,又有一點失望。

“他說的是真的嗎?”戊寅擡頭看向前排的兩個人,學會了在懷疑解臨淵是不是騙他的時候求助熱心觀眾。

結果老胡和秦玥連連點頭,異口同聲地說:“他說的是真的。”就是不太像人話。

“……”戊寅興致缺缺地靠回了椅背,“真無聊。”

接下來的時間,戊寅終於沈默下來,單手托著下巴,無聲地看著窗外的日落。橘黃色的暖光打在他的臉上,模糊了輪廓,將他整個人的色調都暈染得柔和而憂郁,像是一個從家裏跑出來的富貴少爺,迷茫地面對這個未知的世界。

可惜今日的晚霞消失得異常迅速,下一秒,天空突降暴雨,令人想入非非的氛圍瞬間被打破,戊寅嘖一聲,摸索著關上了窗戶。

他又看不見了。

因為大暴雨的關系,今天他瞎得比往常還要早一些。

老胡罵了好幾聲,艱難地在雨中行著車。災厄汙染在全世界爆發之後,自然天氣也落井下石似的變得喜怒無常,晴晝瞬間切換是家常便飯。

雨刮器在瓢潑大雨之中跟瘋了一樣的擺動,一直到一只汙染者被大雨沖刷著突然撞上他們擋風玻璃,砸壞了一邊的雨刮器。老胡發出了指甲摩擦黑板一般驚恐的慘叫聲,一腳踩下剎車,久久沒有回過神來。

秦玥也嚇得不輕,呼吸急促地在座位上縮起了腳,就怕哪只喪屍尖利的爪子突然從座位底下伸出來,給她一下。

擋風玻璃上僅剩的一根雨刮還在身殘志堅地工作著,解臨淵瞥了默不作聲的戊寅一眼,替他做下決定:“就近找個地方靠邊停車吧,今晚我們就睡在車上。”

戊寅果不其然為睡車上這件事不滿地抗議:“難道這周圍我們連一個能遮風擋雨的寬敞建築都找不到嗎?後備箱裏有帳篷,睡地上都比這麽多人外加一條狗擠車裏舒服吧?”

可也要我們有命把車開過去啊,再說外面這烏漆嘛黑的,汽車遠光燈打出去都瞬間被吞沒,什麽都看不清,怎麽找地方?

——這些話老胡和秦玥只敢腹誹,不敢真的說出口。

只有解臨淵聲音平靜地解釋道:“雨太大了,什麽都看不見,不好再往前走了。”

這在老胡和秦玥的認知中明明是句廢話,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事情,但戊寅居然真的為這句解釋而安靜下來,雖然仍舊心懷不虞,但不再反對。

晚飯是後備箱裏的三個牛肉罐頭,上一任車輛主人留下來的,據老胡所說,當初總共發現了六個罐頭,就這點量他們吃得十分珍惜,一個月不帶消耗完一個的,而且只有“上層”、“幹部”可以吃裏面的肉,他們這些被擄來的兩腳羊只能對著剩下的葷油沖水喝,感覺點肉腥味。

“哦。”戊寅半點不吝嗇地把剩下的三枚全都開完,他一個,狗一個,剩下解臨淵、老胡、秦玥共分一個。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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